读通鉴()高人住世的幸运
延光元年壬戌,公元1年
春,三月,丙午,改元,赦天下。
护羌校尉马贤追击麻奴,到湟中,破之,种族人众散遁。
夏,四月,癸未,京师、郡国二十一雨雹,河西雹大者如斗。
幽州刺史冯焕、玄菟太守姚光数次纠发奸恶,怨者诈作玺书,谴责冯焕、姚光,赐以欧刀,又下辽东都尉庞奋,使速行刑。庞奋即斩姚光,收捕冯焕。冯焕想要自杀,其子冯绲怀疑诏文有异,制止冯焕说:"大人在州,立志要去恶除奸,实无其它缘故。必是凶人妄诈,规肆奸毒。愿以事报告皇上,甘罪无晚。"冯焕听从其言,上书自讼,果然诈者所为,征庞奋,抵罪。
注:庞奋为何看到假的诏书就杀人,这就是上下相疑的原因,没有人不是待罪之身,大家对皇帝的行事作为没有信任感,不知道皇帝会出什么样的诏书,即使出一个荒唐的诏书也属于正常。这就组织出现极大裂痕了。
癸巳,司空陈褒免职。五月,庚戌,宗正彭城刘授为司空。
己巳,封河间孝王的儿子刘德为安平王,继嗣为乐成靖王的后人。
六月,郡国蝗灾。
秋,七月,癸卯,京师及郡国十三地震。
高句骊王遂成归还汉族人,并到玄菟太守处投降,其后濊貊全部称服,东垂少事。
虔人羌与上郡胡共同反叛,度辽将军耿夔击破他们。八月,阳陵园寝火。
九月,甲戌,郡国二十七地震。
鲜卑既累杀郡守,胆气转盛,控弦数万骑,冬,十月,再次入寇雁门、定襄;十一月,入寇太原。
烧当羌麻奴饥困,带着种族众人到汉阳太守耿种这里投降。
当年,京师及郡国二十七雨水。
皇帝数次派遣黄门常侍及中使伯荣往来甘陵,尚书仆射陈忠上疏说:
"现如今天心未得,灾害频繁,青、冀之域,淫雨漏河,徐、岱之滨,海水倒灌,兖、豫两州蝗蝝滋生,荆、扬稻收俭薄,并、凉二州羌戎叛戾,加以百姓不足,府帑虚匮。陛下以不得亲奉孝德皇园庙,多次派遣中使致敬甘陵,朱轩骈马,相望道路,可谓孝至。然而臣私下听闻使者所过,威权翕赫,震动郡县,王、侯、二千石至为伯荣独拜车下,征发民力修道,缮理亭传,多设储偫,征役无度,老弱相随,动有万计,赂遗仆从,每人数百匹绢帛,而民众顿踣呼嗟,莫不叩心。河间托叔父之属,清河有陵庙之尊,及剖符大臣,皆猥为伯荣屈节车下,陛下不问,必以为陛下要他们这样做。伯荣之威,重于陛下,陛下之柄,在于臣妾,水灾之发,必起于此。
过去韩嫣托副车之乘,受驰视之使,江都王刘非误为皇帝而跪拜,导致韩嫣受欧刀之诛。臣愿明主严天元之尊,正乾刚之位,不宜复令女使干错万机。重察左右,看看有无石显那样的泄漏之奸臣?尚书纳言等人,有无赵昌陷害郑崇那样欺诈之徒?公卿大臣,有没有朱博阿附傅太后之援?外属近戚,得无王凤害王商那样的阴谋?国政一由皇帝下令,王事每决于己,则下不得逼上,臣不得干君,常雨大水必当霁止,四方灾异也不能为害。"
书奏,不省。
这时三府任轻,但国家大权机要事务却专委尚书,而灾眚变咎,则切免三公,陈忠上疏说:"汉典旧事,丞相所请,靡有不听。今之三公,虽当其名而无其实,选举诛赏,一由尚书,尚书见任,重于三公,陵迟以来,其渐久矣。臣陈忠心里常常独不安。近以地震,策免司空陈褒,今者灾异,又再次要切让三公。昔孝成皇帝以妖星守心,移咎丞相(逼翟方进自杀是王氏家族的意愿),并没有得到上天之福,不如宋景公之诚(自担责任)。故知是非之分,一比较就看出谁好谁坏。而且尚书决事,多违背旧的规矩,罪法无例,诋欺为先,文辞尖刻惨言语丑恶,有乖章宪。陛下宜责求其意,割而勿听,上顺国典,下防威福,置方员于规矩,审轻重于衡石,诚国家之典,万世之法也!"
注:汉安帝本来就对这些大臣非常不以为然,而尚书就是皇帝的秘书处,皇帝当然要把大权归于自己的秘书处,不管有多少错误,大权旁落的风险更大,所以陈忠写了很多奏章,基本上就一些没有脑子的话,为什么史家要拿出来写在史书里?史家没有办法直接说安帝昏庸无能,乱国败家,只好找一些大臣的奏章,从侧面来记下这个时代。
汝南太守山阳王龚,政崇温和,好才爱士。以袁阆为功曹,引进郡人黄宪、陈蕃等;黄宪虽然不屈,陈蕃却接受推荐担任官吏。袁阆不修异操而致名当时,陈蕃格性气高明,王龚皆礼敬他们,由是群士莫不归心。
黄宪家世贫贱,父为牛医。颍川荀淑至慎阳,遇黄宪于逆旅,时年十四;荀淑辣然奇异,揖让而与黄宪交流,谈到太阳偏西不能去,谓黄宪说:"先生,吾之师表。"
既而前至袁阆住所,未及劳问(寒喧),张口先问:"先生郡里有个颜子,您认识吗?"
袁阆说:"见到我们叔度?"
这时同郡戴良,才高倨傲,而见黄宪未尝不正容,等归,罔然若有失也。其母问道:"你又从牛医儿来吗?"
对答说:"戴良不见叔度,自以为无不及;既睹其人,则瞻之在前,忽焉在后,固难得而测矣。"
注:出自论语:颜渊喟然叹曰:仰之弥高,钻之弥坚,瞻之在前,忽焉在后。——相当于自叹不如,路漫漫其修远兮。
陈蕃及同郡周举常相谓:"时月之间不见黄生,则鄙吝之念萌复存乎心间。"
太原郭泰,少游汝南,先过袁阆,不宿而退;进,往从黄宪,住了好几天方才还家。有人问郭泰为什么,郭泰说:"奉高(袁阆)之器,譬诸氿滥(就像一个泉眼),虽清澈而易挹取。叔度(黄宪)汪汪若千顷陂,澄之不清,淆之不浊,不可量也。"
黄宪初举孝廉,又辟公府。友人劝其致仕,黄宪亦不拒绝,暂到京师,即还,竟无所就,年四十八终。
范晔评论说:黄宪言论风旨,无所传闻;然士君子见了他,靡不服深远,从而打消自己卑鄙丑恶的念头,将以道周性全,无德而称乎!余曾祖穆侯以为:"宪,隤然其处顺,渊乎其似道,浅深莫臻其分,清浊未议其方,若及门于孔氏,其殆庶乎!"
注:把黄宪比成孔子门下的圣贤,颜回,这是极高的赞赏,范晔说他道德周全,性情全一,没有一点毛病,德大而无能名。这就是儒家的大德得道的形象。
这样记载,那一个时代的上层那些帝王是多么的昏庸荒唐?容忍奶妈的女人四处招摇,然而真正的大能,却在京城不能为所用。这个黄宪比虞诩更惨,虞诩不管如何,在乱世中干出极不平凡事来,能平定一个郡县,造福是实在的,这黄宪直接被埋没于世。
延光二年癸亥,公元13年
春,正月,旄牛夷反,益州刺史张乔击破之。
夏,四月,戊子,皇帝封乳母王圣为野王君(相当于“侯”)。
北匈奴连与车师入寇河西,议者欲复闭玉门、阳关以绝其患。敦煌太守张珰上书说:"臣在京师,和大家一样认为西域宜弃,如今亲践其土地,才知弃西域则河西不能自存。谨陈西域三策:北虏呼衍王常展转蒲类、秦海之间,专制西域,共为寇钞。今以酒泉属国吏士二千余人集昆仑塞,先击呼衍王,绝其根本,再征发鄯善兵五千人胁车师后部,此上计。若不能出兵,可置军司马,将士五百人,四郡供其犁牛、谷食,出据柳中,此中计也。如又不能,则宜弃交河城,收鄯善等悉使入塞,此下计也。"朝廷下其议。
陈忠上疏说:"西域内附日久,区区东望扣关者数次,此其不乐匈奴、慕汉的原因。现今北虏已破车师,势必南攻鄯善,弃而不救,则诸国就只能从了北匈奴。若这样,则虏财贿益增加,胆势益殖,威临南羌,与之交通,如此,河西四郡就危险了。河西既危,不可不救,则百倍之役兴,不訾之费就多了。讨论的人但念西域绝远,恤之烦费,不见孝武苦心勤劳之意。方今敦煌孤危,远来告急;复不辅助,内无以慰劳吏民,外无以威示百蛮,蹙国减土,非良计。臣以为敦煌宜置校尉,按旧增四郡屯兵,以西抚诸国。"皇帝采纳,于是再次任命班勇为西域长史,将兵五百人出屯柳中。
注:班勇被埋没的时间有些长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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